071回國 (29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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腳踢開。”
雖然聽到這些話從他口中說出來，她覺得有些無法接受。不過，這也是事實。在他的圈子裏，見過的這類事應該比她聽說過的要多得多。
盛宇淩見她臉色有點難看，撫了撫她肩膀笑道：“不過，你和她們不一樣。我不會放開你。”
“我不信……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你自己都說了，不喜歡依附別人的女人。可是現在，我的的確確……一切都是在依靠你。”
“這不一樣。”
“怎麽不一樣？”
“因為我對你，是真心的。”
黎嫣然怔住了。這些告白，一句一句的都讓她心醉，讓她癡迷，讓她不忍心從這麽美麗的夢裏醒過來。
216今晚是你的盛宴
“而且我還希望你能為我生孩子。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，只要像你，我都高興。”盛宇淩又笑著溫柔的湊近她耳邊，輕輕的呼氣聲讓她耳根一陣發燙。
“你……真的這樣想？”黎嫣然輕聲問，心裏有些不安。
雖然在吃著避孕藥，但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，每次，也都回避著深怕被他發現……
“當然。”盛宇淩答得幹脆，“你有了孩子的話——”
他還想說什麽，黎嫣然突然望著腳下輕呼了一聲。
他打住了，順著她的視線也看向腳邊。只見一只灰白色的小松鼠正攀在她的高跟鞋旁，瞪著漆黑的小眼睛歪頭瞅著黎嫣然，毛發蓬松的尾巴一擺一擺。
“好可愛！”黎嫣然捂著嘴，低聲笑著一動不敢動。
“女王陛下的松鼠，來向公主請安了。”盛宇淩調笑道。
“怎麽辦？它想幹什麽？”
“當然是想要點吃的。”
“可是我什麽也沒有啊……”
“等著。”盛宇淩說著站起身離開了，很快便又折回來，手裏拿著半片面包。
黎嫣然接過他遞來的面包，疑惑著問：“你從哪弄來的？”
盛宇淩指指身後不遠處：“跟她要的。”
黎嫣然回頭看了一眼，那邊站著的，是個穿著紅色裙子的金發小女孩，也正看著這邊。她揮了揮手，小女孩笑著跑開了。
她把面包掰成小塊，彎腰去餵那只還可憐巴巴等在那兒的小松鼠，一邊餵一邊笑著問盛宇淩：“你跟她要，她就乖乖給你了嗎？”
“嗯，我跟她說，如果我要不到餵松鼠的食物，我女朋友會生氣的。”
黎嫣然噗呲笑出了聲：“還真是會欺騙女孩子感情。”
盛宇淩一言不發，安靜的看著她蹲在那兒餵那只松鼠，她微卷的長發披散在肩頭，遮住了臉，只看到低垂著的眼，睫毛輕輕覆蓋，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。
一生中，能有幾次機會在對的時間遇到適當的人，而且那個人還愛自己？他覺得，有時候並不需要去考慮太多，只要在某個瞬間，生出和她共度一生的念頭就足夠了。他想要的，也許就是這種簡單。簡單的女孩，純粹的感情，和季婉瑩相比，讓他覺得輕松許多。
在公園一直逗留到太陽西斜，兩人才往回走，在一家餐廳吃過晚飯，盛宇淩如約帶她去了哈洛德百貨。
從那輛阿斯頓馬丁上下來，站在百貨公司外面，黎嫣然才發現，這裏，正是昨天她站在窗前看到的那棟宮殿一般的建築。
天還沒有完全黑，百貨大樓外墻上的霓虹燈已經亮起來了。高高的樓身看上去一派皇家風範，大樓裏面燈火通明，金碧輝煌。
“想要什麽都可以。今晚是你的盛宴。”盛宇淩牽著她，摘下墨鏡的那一笑，撞得她心旌一晃。
“什麽都可以？”黎嫣然狡黠的眨眨眼，“要是我要的這裏買不到呢？”
“沒有錢買不到的東西。”盛宇淩瞥了她一眼，拉著她走進商場。
一進門，禮賓人員一齊鞠躬致禮。裏面的布置、擺設奢華至極，處處都透露著貴族之風，服務人員卻一點也不高高在上，四面都是真誠的微笑和親切的語調。
盛宇淩直接帶她到最頂級的奢侈品櫃臺，讓她挑。
琳瑯滿目的商品簡直讓黎嫣然看花了眼，最新的設計，最精致的用料，最高端的工藝……這一切，都讓她不由得心跳加速。
確實，物質的誘惑是每個女孩都沒法抵抗的，尤其是當一切都擺在眼前，並且無需在意價格的時候……
盛宇淩看著她像只蝴蝶一樣在商場裏翩翩飛舞，時而拎起一只背包，時而試戴一件首飾，又催促她去試衣間試每一件看中的衣服。黎嫣然也很樂意，在鏡子前晃來晃去樂在其中。
“很漂亮。”
“也不錯。”
“喜歡就買。”
這是他整個晚上說得最多的三句話。
最終，黎嫣然卻一件也沒有帶走，只在賣泰迪熊的櫃臺前挑了一只小小的，呆呆的小熊，遞給盛宇淩：“我就要這個吧。”
盛宇淩接過那只熊，遞給服務員去包裝，又問她：“試了一晚上，你只要這個？”
“嗯。”黎嫣然點點頭，“都試過了心滿意足了。這些東西都太奢侈，也不是我平時能用到的，買了多浪費。”
盛宇淩笑了一聲：“我看玩具才是你最用不到的東西。”
“不會啊。看到那只小熊就想到你，回國見不到你的時候，我也不至於太孤單。”黎嫣然眉眼彎彎笑道。
“笨蛋。”盛宇淩低聲說了一句。
黎嫣然一楞，這兩個字又讓她心裏亂跳了一陣，呆呆的站住了。
前面盛宇淩走沒幾步，見她沒有跟過來，停下了腳步。黎嫣然趕緊小跑兩步跟上去，盛宇淩一把攬過她肩頭，在她頭發上輕輕吻下去：“怎麽可能見不到。”
她低著頭，偷偷笑了笑，只覺得心都泡在了蜜糖裏。
從哈洛德出來，天已經全黑了，但行人依然川流不息。雖然這裏離住的地方只隔一個街區，但車走走停停，也花了一點時間。
回到公寓，乘上電梯的時候，盛宇淩站在她身後沒有說話，像是有點累了。黎嫣然也沈默的在心裏盤算：真快，一眨眼兩天已經過去了。
雖然在這裏，很開心很無拘無束，但假期一過，還是得及時趕回去。開年後雜志社還有數不清的工作，不僅是她，盛宇淩也有一堆的事情必須去處理吧……
想到這些，她還真覺得，時間過得太快了。
電梯頓了一下，門在眼前向兩邊打開，黎嫣然腳步有些疲乏的走進客廳，擡眼間，一下楞住了。
明亮的客廳裏，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各色購物袋，一排一排的幾乎占據了小半個客廳。
她回頭看看盛宇淩。他慢慢走過來，正坦然的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。
“這是什麽……”她愕然問。
“所有你試過的，我都讓人送過來了。”盛宇淩坐到沙發裏，“啪”的一聲打開打火機湊近煙。
217不累才怪
“你瘋了嗎……那得花多少錢啊？”
“這點錢算什麽？我喜歡你穿得漂漂亮亮的樣子。不願意取悅我嗎？”他放下打火機，煙頭升騰起一縷煙霧。
黎嫣然怔怔的沒有說話。盛宇淩擡眼看看她，淡然道：“過來。”
她這才回過神，坐到他身旁，囁嚅著：“也不是。”
“我說了，對你好是我願意的。為什麽你總有負擔？”
一句話，令黎嫣然突然明白過來，確實，一直壓在心頭，堵堵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，就是“負擔”。
一無所有的自己，跟他那樣的人相愛的負擔……
“因為……”她解釋不清，半天也沒有說下去。
盛宇淩彈了彈煙灰，並沒有等她解釋：“別想太多，簡單的信任我，不行嗎？”
很久，黎嫣然才輕聲答應：“嗯……”
盛宇淩露出一抹笑意。
黎嫣然微蹙著眉：“那你也沒必要把這些全買下來吧……這麽多，都沒法帶回國。”
“怎麽不能？寄回去。”
“我家放不下。”
盛宇淩一楞，片刻之後笑道：“你啊……”
“我怎麽？”黎嫣然擡眼盯著他。
他沒有理會，只翻了翻面前的購物袋，挑出一只黑色的紙袋遞給她：“其餘的都是你看中的。這個，是我看中的。”
“是什麽……”黎嫣然接過來，打開袋子看了一眼，面色騰地一下緋紅。
“一會兒，穿給我看。”盛宇淩臉上依然帶著笑。
“討……厭。”她從嗓子裏輕聲擠出兩個字，心，跳得更厲害了。
浴室裏霧氣氤氳，鏡子上卻一點水霧都沒有。黎嫣然從浴缸裏出來，光腳踩在厚實柔軟的地毯上，又看了一眼放在旁邊的紙袋。裏面是一件——黑色的蕾絲內衣。
盛宇淩會送她這樣的東西，她倒並不怎麽意外。只是自己以前，對這些事本來一無所知，現在……好像被帶著越走越遠。
蕾絲捏在手裏柔軟得像絲一樣滑，很合身……款式設計得十分熱辣惹火，穿在身上隱隱透出一抹膚色，附帶一雙黑色的絲襪和吊襪帶。看著手裏輕薄的絲襪，她突然想起來，很久之前，曾經聽他提起過：如果不是為了勾引男人，就不要穿黑絲。現在他讓她穿著這些……目的簡直就是不言而喻。
鏡子裏映著她微微泛紅的面龐，眼睛裏閃爍著水光，唇色也像是掐得出水來。黑色半透明的蕾絲更映襯得肌膚雪一樣白，她咬咬唇，沒想到以前那個質樸的自己，有一天竟然可以變得這樣……嫵媚。
在浴室裏磨蹭了半天，她終於還是披上一件浴袍，開門出去。
盛宇淩半靠在床頭看手機，襯衫領口微微敞開，一副閑散的樣子。見她出來，他將手機放下，站起身慢慢走過來。
黎嫣然低垂著頭。身旁的人高大的身材帶來的壓迫感讓她一陣緊張。
不知為什麽，其實應該很熟悉了……可每一次面對他，她都依然會緊張，依然手足無措。
盛宇淩沈默著沒有說話，只伸手解開了她腰間的帶子，將寬大的睡袍褪了下來。
睡袍刷拉一聲落在腳邊，他輕輕笑了一聲：“很誘人……”
她氣息有點亂，全身僵硬的不知該怎麽辦。
盛宇淩將她肩頭的發絲撥到背後，低下頭親吻她纖細的頸項。
空氣像是凝固住了一樣寂靜，只有一陣輕微的唇舌相碰的聲音，暧昧的充斥在耳邊。她微微擡起下頜，微閉著眼，沈浸在這片讓人不能自拔的靡麗裏。
肩頭一緊，身後突然響起“嘶拉”一聲，好一陣她才反應過來。是盛宇淩撕開了她背後的那片蕾絲。
脊背上有一陣輕微的涼意，她驚慌的輕輕推了一下：“你怎麽……”
盛宇淩低聲笑道：“買這件衣服，就是想要親手撕碎它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你會喜歡的。我們……還有很多可以探索。”
他將她抵到了墻上，壓著她，全身都緊貼在一起，低沈的聲音在魅惑她，引誘她，讓她緊張得心都幾乎停止了跳動……卻依然沈迷著蠢蠢欲動，無法抗拒。
……
三天很快就過去了，回國的航班也已經預定好。這兩天，盛宇淩的電話多了起來，節後的忙碌已經開始顯出一些跡象。
想到這樣的日子很快就要結束，黎嫣然這兩天，有時候也會莫名的一陣郁郁。
一旦回國，要面對的人，要處理的事情……太多太多。她出來後就沒有和葉碧華通電話，也不知道駱暉有沒有跟她說什麽。蘇婭一直都沒有音訊。那天給鄒亦恒發的那條消息也沒有回音。
這些事只能默默的放在心裏，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一刻不停地滴答滴答著。而在盛宇淩面前，她又必須裝得若無其事。
在倫敦的最後一天，收拾好東西，黎嫣然坐在沙發裏，出神。
盛宇淩站在窗邊接電話，她沒有刻意聽。去聽也聽不出什麽來，每次他接電話，只有簡單的好、行、就這樣之類的回話。
窗外的天色有些暗沈，街道和建築物都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水霧中，外面下著小雨，下午原本預定的行程也只得取消了。
盛宇淩接完電話，走過來問：“真的不想出去了？下雨其實也沒關系。你不是說還想去大英博物館？”
黎嫣然搖搖頭：“算了，最後一天就好好休息吧，明天一早的飛機，回去後又得馬不停蹄的開始工作。我不想你太累。”
盛宇淩坐到她身旁，笑笑說：“只要你開心，我一點都不累。”
“算了吧……”黎嫣然抿抿唇。這些天，夜夜的索求無度，不累才怪。只是這些話，她並沒有說出口。
盛宇淩沈吟一會說，“也好。但也別在屋子裏憋著，樓下可以看電影，還有水療中心和泳池，想去哪？”
“泳池？”黎嫣然有些訝異，“冬天可以游泳？”
“恒溫泳池。去試試？”
“好啊。”她提起點興趣，片刻之後又突然想起來：“我沒有帶泳衣……”
“我買了。”盛宇淩早從那一堆購物袋中找出一個紙袋，遞了過來。
218結束倫敦之行
在這棟公寓住的這些天，一個外人都沒有碰到過。盛宇淩說，業主大都是在全球各地飛來飛去的大亨，一年中只有很少的時間是住在這裏，碰不到一個人也不奇怪。
所以在樓下的室內泳池旁，黎嫣然也很輕松的把這裏當成私人領地，盡情暢游嬉戲。盛宇淩坐在泳池旁的躺椅上，安靜的守著她。
外面氣溫雖然低，寬敞的泳池裏卻很溫暖，水溫也恰到好處。
盛宇淩坐了一會兒，手機又響起來，他看了一眼摁掉了，起身問黎嫣然：“我去回個電話，你自己在這兒沒關系吧？”
黎嫣然連忙搖頭：“沒事，你去吧。”
他點點頭，腳步匆匆的往外走去。她只想，大約是涉及商業機密之類的事情，不方便在這樣的地方講吧。
從泳池裏出來，黎嫣然裹上一條寬大的披肩，將濕漉漉的長發挽在肩頭，靠在躺椅裏休息。高高的天花板上燈光有些刺眼，她閉上眼，耳邊靜謐得一點聲音都沒有。
腦海裏走馬燈似的出現了這些天的一幕一幕，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、夜色中的藍色摩天輪、公園裏的小松鼠、笑得像花兒一樣的金發小女孩……這座優雅又古典氣派的城市，真讓人印象深刻。
短暫又浪漫的假期，還有和盛宇淩在一起的這些回憶，她想，自己會一直保留在記憶深處吧……
“Hi,Nice to meet you,lovely girl!”
耳邊突然響起一句怪腔怪調的英語，帶著濃重的顫音。黎嫣然猛地睜開眼，映入眼簾的一張臉嚇了她一大跳。
眉目深重，蓄著短短的絡腮胡子，面容倒還算英挺。只是穿著一身寬松的白色長袍，頭上包著頭巾和頭箍，顯然是一個阿拉伯人。
黎嫣然迅速從躺椅裏坐起身，暗暗將披肩攏了攏，然後假裝什麽也聽不懂的瞪著眼搖頭。
那人笑得一臉暧昧，然後又嘰裏咕嚕的說了一大段，誇張的揮舞著雙手。黎嫣然見他十個手指上戴了四個碩大的寶石戒指，在心裏猜測，不會真的碰到了住在這裏的人吧……
她清清嗓子，坐在躺椅上只冷著聲說了一句“Sorry，I don’t know what you say.”（不好意思，我不知道你說什麽）便起身想走。
面前的人卻牢牢堵在那裏，眉目帶笑的嘰裏呱啦，一點都沒有讓開的意思。黎嫣然心裏直打鼓，剛想著盛宇淩什麽時候能回來，阿拉伯人突然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往一旁飛出去，“撲通”一聲掉進了水裏。
濺起的水花撲了黎嫣然一身，她伸手擋了擋，這才發現，盛宇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，正站在泳池邊，指著水裏的人惡狠狠罵著什麽。
敢情剛才那個人是被他一腳踹進去的。
她看看神色冰冷的盛宇淩，又看了一眼泡在水裏，袍子開花了一樣浮在水面，攤開雙手直懵的阿拉伯人，廢了好大勁才憋住笑。
盛宇淩指著那人發洩完怒氣，過來一把拉起黎嫣然的手，帶她回到樓上。
進了屋，黎嫣然終於笑出了聲。
盛宇淩瞥了她一眼：“有那麽好笑嗎？”
“有啊。”
“你知道他剛才跟你說什麽嗎？還笑得出來。”
“說什麽？”黎嫣然這才止住笑，眨了眨眼。
“說……”盛宇淩醞釀了一會，才接下去，“說對你一見鐘情，要帶你回去做他第六個老婆。”
“真的？”黎嫣然楞了楞，然後抱起胳膊，不屑的從鼻子裏呲了一聲：“他以為他是誰啊！”
盛宇淩挑挑眉，慢條斯理道：“沙特王子。”
黎嫣然倒吸了一口冷氣。
“怎麽，怕了？”盛宇淩笑著問。
“不是……”她蹙著眉心，故意說，“我覺得，我是不是錯失了什麽……？”
“嫣然。”盛宇淩伸出胳膊摟住她，淡然道，“看來我這一腳，踹得還不夠重。”
飛機在藍天上掠過，留下一道白色的身影。
黎嫣然靠在座椅裏，望著舷窗外棉花糖一般的雲層，想起昨晚的一幕，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。難忘的倫敦之行，沒想到會以這麽滑稽的方式結束。
盛宇淩坐在身旁，閉目養著神。她知道他沒有睡著，便輕輕嘆道：“回去之後，一切又要恢覆常態了。”
盛宇淩“嗯”了一聲。
“在公司的時候，我會盡量回避著你。”
“嗯。”
“休息時間你也別總有事沒事找我了啊。到處都有記者，你知道的。”話音落下，黎嫣然才察覺，這樣的話，基本上就沒有機會能夠和他私下見面了。
盛宇淩沒有回答。她也不再說什麽，只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，心情有些落寞。
十多個小時之後，飛機落地時間正值江都的清晨。盛宇淩早通知了周司機來接黎嫣然，自己則乘另一臺車回了家。
到家之後，黎嫣然小睡了一會兒便起床了。連日的興奮加上勞累，讓她全身疲乏，但是要倒時差，再困也不能睡太長時間。
簡單的洗了把臉清醒清醒，走到客廳，葉碧華已經將早餐端上了桌子。
“幹媽，謝謝。”黎嫣然拿起筷子，想了想還是謝了葉碧華一聲。
葉碧華在桌邊坐下，笑道：“謝什麽，怎麽越來越客氣了。快吃吧，在外面玩也吃不好吧，你看你又瘦了。”
“有嗎？”黎嫣然下意識摸了摸面頰。
“怎麽沒有，臉色還發白。”
“大概……沒有睡好吧。”黎嫣然說完，又問：“對了，幹媽。駱叔叔……”
葉碧華的眼神躲閃了一下，語速很快的說：“哦，你駱叔叔他回去了。小暉也去那邊了，好有個照應。”
“駱暉還好吧？”她裝作不經意的問。
“還好。這不放假了嗎，我讓他爸看著他，省的他又到處惹亂子。”
看來，這些天駱暉並沒有跟葉碧華說什麽。黎嫣然松了一口氣。
219戀愛中的女人，智商為零
簡單吃完早飯，她幫葉碧華收拾完桌子，正想回房間，葉碧華又叫住了她。
“嫣然，你有沒有空，我想和你談談。”
黎嫣然點點頭，心裏又惴惴起來。幹媽很少會這麽嚴肅的說要跟她談話，不知會是什麽事。
她坐到客廳的沙發裏，葉碧華一如往常坐在常坐的那張椅子上，雙手在腿上來回撫著猶豫了好一會兒，才欲言又止的說：“嫣然哪，幹媽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……”
黎嫣然怔了一下，問：“幹媽，和我還有什麽不能說的，有事您盡管說吧。”
葉碧華嘆了一聲：“是……咳，就是我，還有你駱叔叔的事。”
“嗯。”黎嫣然答應著，心裏想，看來，最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要發生了啊……
“其實這麽多年，我一直覺得很虧欠小暉，在他最需要親媽的那些年，我沒有管過他。”葉碧華聲音嘶啞，說著眼裏一陣淚光閃爍，“現在人上年紀了，很多事情也看開了。你駱叔叔呢，也認識到他這些年犯的錯，誠心想改。我就想……”
“幹媽。”黎嫣然接過她的話茬，“你是想和駱叔叔覆合，是嗎？”
“我，我有這個意思。所以想聽聽你的想法。”
“你們想覆合，對駱暉，對你們倆來說都是好事，我當然會支持。”
“嫣然，你能說這句話，幹媽真是太高興了。”葉碧華眼睛裏濕濕的，抹抹眼角，緩了緩又說，“只是，還有一件事……”
“什麽事？”黎嫣然問。
“就是，是……”葉碧華吞吞吐吐半天，才嘆著氣說，“咳，我就直說了吧。你駱叔叔和小暉不是在租房子住嘛，我就想……”
黎嫣然一瞬間明白了：“幹媽，你的意思是，讓他們搬到這裏來嗎？”
“哎。一家人不吃兩鍋飯，我也是想能省點是點，畢竟房租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。嫣然，我主要是想跟你說一聲。畢竟，當初為買這戶房子，也花了你媽留給你的錢……”
葉碧華不提還好，一提這句話，黎嫣然眼裏的淚一下湧上來。當初，為了籌錢買房子，讓兩個人不至於流落無依，動用了她母親臨終剩下的錢，連唯一的遺物——那架鋼琴也賣掉了。
她忍住淚，沒有當著葉碧華的面流出來，只極力裝作平靜的說：“幹媽，你既然有這些考慮，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。我沒有意見的。”
葉碧華像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麽痛快的答應，嘴裏應著“好，好。”臉色卻有些難堪。
駱暉上學，也是黎嫣然湊的錢，如今還要讓一個外人搬進來，她心裏過意不去，可是……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。
黎嫣然沒有多說什麽，起身走進自己的房間。曾經讓她覺得溫暖和安全的小房間和她年前離開時沒有兩樣，滿滿的略有些淩亂。她坐到床邊，發了一會兒呆，然後把床頭櫃上那個相框拿過來，指尖輕撫著照片上溫婉笑著的人的面龐。
別人終究是別人，再怎麽一廂情願也是無用。唯一的親人只有照片裏的這位。
一個念頭突然從她腦海裏冒了出來：自己，搬出去住。
下午，駱暉和他爸果然過來吃飯了。那位駱叔叔看到她，不能說冷淡也不算熱絡，總有點謹小慎微的感覺；駱暉還是和那天一樣，冷冷的沒有理她。
關於想搬出去的事，黎嫣然一個字也沒有提，吃完飯，晚間已經開始瀏覽租房信息了。
這天，她早早的就上了床。果然和預料中想到的一樣啊……一旦回國，就會面臨無盡的煩惱。
……
年後的第一個工作日，大家像是還沒有從休假的狀態中恢覆過來，平日清晨起就匆匆忙忙的商務區，也顯得有些安靜。
黎嫣然早早的就到了帝豪大廈，一向人流往來穿梭的一樓大堂看起來空蕩蕩的。她走到電梯間，正好趕上一臺電梯要關門，便緊走兩步趕了上去。
電梯門在身後合上，她輕輕籲了一口氣，一擡眼，馬上就在不多的幾個人裏發現了那雙熟悉的、黑色深邃的眼。
盛宇淩站在電梯後方，面無表情的盯著她。透過他身後的鏡子，她看到自己臉上寫滿慌亂，連忙低頭定了定神，轉過身背對著眾人。
電梯上到二樓，叮的一聲門開了。黎嫣然往側邊挪了挪，旁邊幾個人畢恭畢敬，很快一個不剩的魚貫而出。空曠的電梯裏，她一動不動，假裝誰也沒有看見。
片刻之後，一只大手突然伸過來，黎嫣然楞了楞，剛想躲，就見那只手從她身後繞過去按了一下關門鍵。
“幹什麽看到我緊張成這樣。”電梯門關上時，盛宇淩似笑非笑的問。
“我……不是說過在公司要回避你的嗎？”
“那你也不用裝作不認識我吧？”
黎嫣然這才意識到……確實是有些過頭了。
“看來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，這句話是真的。”
黎嫣然咬咬唇，回手剛準備一掌拍向他肩頭。盛宇淩指了指上方，笑道：“有監控。”
“好吧。”黎嫣然收回手，揚著頭說，“我可不是怕你，我是怕毆打高管被發現，保安給我架出去。”
“少來。”盛宇淩看了她一眼，“跟我上樓吧。”
“不要。我已經到了。”
話音剛落，黎嫣然額上就滲出一陣冷汗。她忘了摁樓層，電梯沒有停。
今天這是怎麽了……這麽不在狀態。她在心裏默默嘆了一聲。
到了29層，她跟在盛宇淩身後，往那間大辦公室走去，所幸時間還早，一層樓基本上都沒有什麽人。
只是剛穿過那道玻璃門，遠遠的就看到江淑真已經坐在了辦公桌後面。江淑真一見盛宇淩，便恭敬的站起身：“盛總，早。”
“早。”盛宇淩淡淡回應。
“黎小姐。早。”江淑真又轉向黎嫣然。
黎嫣然一陣局促，一大早的就跟著盛宇淩上樓，該怎麽解釋……好在江淑真似乎也並沒有流露出什麽奇怪的表情。
盛宇淩已經推開門，見她楞在門口，伸手攬在她肩頭，將她推了進去。
220密會、情人
進了辦公室，帶上門，黎嫣然才躲開他：“就不能註意一點……江淑真就在旁邊呢。”
“怕什麽？”
“嫌自己身上緋聞不夠多嗎？”
“她是我的秘書，難道這點秘密都保守不了？”盛宇淩笑了一聲，把她堵在那扇高高的紅木門後面。
門並沒有關嚴，留著一道縫隙，黎嫣然被他一下推到門後，木門輕微的震顫了一聲。
“幹什麽……”她壓低聲音，伸手抵在盛宇淩身前。
“你以為我讓你上來幹什麽，當然是想你了。”
他說完，抓起她抵在自己身前的手腕扣在門板上，低頭靠近她。
江淑真就在門外，可能會聽見……黎嫣然不敢發出一點聲音，只好向盛宇淩使眼色。
盛宇淩卻像是存心想戲弄她，並沒有刻意放低聲音，依然不緊不慢說：“我知道，你肯定也想我……”
鼻尖貼近她的耳垂，低沈的聲音癢癢的飄進耳朵。他吻過來，黎嫣然發現自己神思忽的飛散。
門外突然傳來哐啷的一聲響，像是什麽東西被碰倒了。
她一驚，這才慌亂的躲開他。
盛宇淩一言未發，目光沈沈，令人有些捉摸不透。
外面又一點動靜都沒有了，江淑真肯定是聽到了什麽……
“我……我該走了！”黎嫣然不願多逗留，飛快的說完，轉身打開門，一步邁了出去。
江淑真蹲在地上，腳邊是被打翻的筆筒。看到她突然出來，她騰地一下站起身，神色似乎有些尷尬。
黎嫣然沒有停留，很快穿過走道乘上電梯。
在電梯裏，她撫著胸口喘息甫定，腦海裏又浮現出方才盛宇淩那種奇怪的眼神——是很久都沒有從他眼裏看到過的陰郁。
辦公室裏，盛宇淩望著面前空蕩蕩的門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，指尖一抹她唇膏的紅，仿佛還留著淺淡的馨香。他撚掉那點印記，走上前“哢”的一聲關上門。
手機鈴聲適時響了起來。他拿起來看了一眼，是一條消息：“盛總，前幾天跟您說的那些，已經整理好了，馬上給您發過去。”
他回了一個“好”字，隨即將這條消息刪掉了。
坐到辦公桌前，剛打開筆記本，郵件就過來了。他載下附件，漠然看著文件上方映入眼簾的“江淑真”幾個字，幾頁簡歷一樣的表格之後，往下拉，是一張張從不同角度偷拍到的照片。
江淑真和盛宇軒密會的照片。
……
下了樓，黎嫣然平靜了一些。出了電梯間，她一擡眼，就看到林沛兒、林姿還有秦佑怡三人有說有笑的在前面走。
她追上去打了聲招呼，林姿她們一齊回頭，看到是她，都停住了腳步。
“嫣然！”林沛兒熱情的喊了一聲，跑過來給她大大一個擁抱，“這麽久不見，我都想你了！”
“七天不見，如隔三秋啊，林小姐。”秦佑怡瞥了林沛兒一眼，嘴邊浮著一抹調笑。
林沛兒沒有理會她，挽著黎嫣然的胳膊目不斜視的往前走。
黎嫣然看到林姿，笑著問她：“你也回國了啊。那邊怎麽樣，一切都還順利嗎？”
“挺順利的。該采訪的人都采訪到了，也拍到不少經典的秀場照片……”
林沛兒沒等她說完就打斷她：“林姿，別裝模作樣了，誰要問你工作的事啊！嫣然你說是不是？”
黎嫣然抿嘴笑著沒有反對。
林姿這才反應過來她們指什麽，靦腆的紅著臉低聲說：“還算順利吧。”
一旁秦佑怡疑惑著問：“你們說什麽呢，好像對暗號似的？”
“沒有沒有，什麽也沒有。”林姿連忙擺手。
秦佑怡不依不饒，拉著黎嫣然：“有的吧？嫣然，快告訴我是什麽事，神神秘秘的。”
黎嫣然笑道：“哪有什麽神秘，沒什麽不能說的。”
“那是什麽，快告訴我啊？”
“別告訴她！”林姿連忙去攔黎嫣然，只是話音還沒落下，林沛兒已經跟秦佑怡耳語去了。
秦佑怡聽林沛兒說完，放聲笑道：“原來是這回事啊。跟男友覆合就覆合，有什麽不好意思的！”
林姿擰著眉頭：“知道就知道了唄，還這麽大聲說出來！”
“這是好事啊，為什麽不能說？”
林沛兒裝模作樣嘆道：“真沒想到，我們四個人中間，竟然是林姿最先脫了單！”
林姿一臉不服：“什麽叫竟然？我本來就比你們大，不應該嗎？”
秦佑怡抱著胳膊笑了一聲：“林沛兒，我看你完全說反了吧？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林沛兒問。
“誰告訴你我沒有男朋友的？應該我們四個人中間，唯一沒有脫單的就是你！”
“啊？”林沛兒一臉不解，“你就算了。為什麽連嫣然也……”
黎嫣然連忙打斷她：“別聽她亂說，我是你的忠實盟友，我也沒有！”
幾個人站在過道裏嘰嘰喳喳，聲音越來越大。冷不防的一個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現在旁邊，掃了她們一眼冷冷道：“一大早的不開始工作，站在這裏瞎聊什麽？”
身旁是走路帶風的鐘主編。四人立刻噤了聲。
“林姿，跟我來。”鐘主編一臉嚴肅，目不斜視的掠了過去。
林姿吐了吐舌頭跟上去。林沛兒也拽著黎嫣然，和秦佑怡一起快步上樓。
今天是節後第一天上班，報完道之後，並沒有什麽工作安排，簡單處理完一些瑣事，黎嫣然拉著林沛兒，想問問她關於租房子的事。
林沛兒有些驚訝：“怎麽，嫣然，你家不是就在江都嗎？”
“嗯，家裏有點情況，我想搬出來。”她簡單搪塞過去，“我不知道該租什麽地方的房子，也不知道現在行情怎樣，所以才想問問你。”
“租房子的事呢，你算是問對人了。但是你為什麽要搬出來啊？和家裏鬧矛盾了嗎？”
“……也算是吧。”
林沛兒不無擔憂的看著她：“好好談談不就行了嗎？一個人在外面住很辛苦的……”
黎嫣然神色黯然：“要是能談，我也不會做這樣的決定了。而且也不是因為鬧翻了，總之原因很覆雜。林沛兒，你幫我參考參考吧，租什麽地方比較合適？”
221搬家，新的開始
“什麽地方……”林沛兒望天想了想，“你現在也算小有名氣了，今時不同往日，如果住太普通的地方，也不太相稱。”
“這個……不用考慮吧？我又不打算請人參觀我住的地方。”
“怎麽不用考慮？你怎麽知道不會有好事的記者跟著你偷拍。越出名就越沒有隱私，你明白的吧。而且，安全方面也是個大問題。”
黎嫣然皺了皺眉頭：“這個問題我倒是想過，但是稍微好一點的封閉小區租金太貴。都要上萬的我負擔不起。”
林沛兒轉了轉眼珠，笑道：“其實，我倒是有個想法，不知道你同不同意。”
“嗯？”
“反正我最近也想搬家，不如我們一起合租啊？”
“合租？”黎嫣然楞了一下。合租這種事她從來沒有想過，不過聽上去倒是個不錯的建議。
“對啊合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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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聽到這些話從他口中說出來，她覺得有些無法接受。不過，這也是事實。在他的圈子裏，見過的這類事應該比她聽說過的要多得多。
盛宇淩見她臉色有點難看，撫了撫她肩膀笑道：“不過，你和她們不一樣。我不會放開你。”
“我不信……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你自己都說了，不喜歡依附別人的女人。可是現在，我的的確確……一切都是在依靠你。”
“這不一樣。”
“怎麽不一樣？”
“因為我對你，是真心的。”
黎嫣然怔住了。這些告白，一句一句的都讓她心醉，讓她癡迷，讓她不忍心從這麽美麗的夢裏醒過來。
216今晚是你的盛宴
“而且我還希望你能為我生孩子。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，只要像你，我都高興。”盛宇淩又笑著溫柔的湊近她耳邊，輕輕的呼氣聲讓她耳根一陣發燙。
“你……真的這樣想？”黎嫣然輕聲問，心裏有些不安。
雖然在吃著避孕藥，但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，每次，也都回避著深怕被他發現……
“當然。”盛宇淩答得幹脆，“你有了孩子的話——”
他還想說什麽，黎嫣然突然望著腳下輕呼了一聲。
他打住了，順著她的視線也看向腳邊。只見一只灰白色的小松鼠正攀在她的高跟鞋旁，瞪著漆黑的小眼睛歪頭瞅著黎嫣然，毛發蓬松的尾巴一擺一擺。
“好可愛！”黎嫣然捂著嘴，低聲笑著一動不敢動。
“女王陛下的松鼠，來向公主請安了。”盛宇淩調笑道。
“怎麽辦？它想幹什麽？”
“當然是想要點吃的。”
“可是我什麽也沒有啊……”
“等著。”盛宇淩說著站起身離開了，很快便又折回來，手裏拿著半片面包。
黎嫣然接過他遞來的面包，疑惑著問：“你從哪弄來的？”
盛宇淩指指身後不遠處：“跟她要的。”
黎嫣然回頭看了一眼，那邊站著的，是個穿著紅色裙子的金發小女孩，也正看著這邊。她揮了揮手，小女孩笑著跑開了。
她把面包掰成小塊，彎腰去餵那只還可憐巴巴等在那兒的小松鼠，一邊餵一邊笑著問盛宇淩：“你跟她要，她就乖乖給你了嗎？”
“嗯，我跟她說，如果我要不到餵松鼠的食物，我女朋友會生氣的。”
黎嫣然噗呲笑出了聲：“還真是會欺騙女孩子感情。”
盛宇淩一言不發，安靜的看著她蹲在那兒餵那只松鼠，她微卷的長發披散在肩頭，遮住了臉，只看到低垂著的眼，睫毛輕輕覆蓋，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。
一生中，能有幾次機會在對的時間遇到適當的人，而且那個人還愛自己？他覺得，有時候並不需要去考慮太多，只要在某個瞬間，生出和她共度一生的念頭就足夠了。他想要的，也許就是這種簡單。簡單的女孩，純粹的感情，和季婉瑩相比，讓他覺得輕松許多。
在公園一直逗留到太陽西斜，兩人才往回走，在一家餐廳吃過晚飯，盛宇淩如約帶她去了哈洛德百貨。
從那輛阿斯頓馬丁上下來，站在百貨公司外面，黎嫣然才發現，這裏，正是昨天她站在窗前看到的那棟宮殿一般的建築。
天還沒有完全黑，百貨大樓外墻上的霓虹燈已經亮起來了。高高的樓身看上去一派皇家風範，大樓裏面燈火通明，金碧輝煌。
“想要什麽都可以。今晚是你的盛宴。”盛宇淩牽著她，摘下墨鏡的那一笑，撞得她心旌一晃。
“什麽都可以？”黎嫣然狡黠的眨眨眼，“要是我要的這裏買不到呢？”
“沒有錢買不到的東西。”盛宇淩瞥了她一眼，拉著她走進商場。
一進門，禮賓人員一齊鞠躬致禮。裏面的布置、擺設奢華至極，處處都透露著貴族之風，服務人員卻一點也不高高在上，四面都是真誠的微笑和親切的語調。
盛宇淩直接帶她到最頂級的奢侈品櫃臺，讓她挑。
琳瑯滿目的商品簡直讓黎嫣然看花了眼，最新的設計，最精致的用料，最高端的工藝……這一切，都讓她不由得心跳加速。
確實，物質的誘惑是每個女孩都沒法抵抗的，尤其是當一切都擺在眼前，並且無需在意價格的時候……
盛宇淩看著她像只蝴蝶一樣在商場裏翩翩飛舞，時而拎起一只背包，時而試戴一件首飾，又催促她去試衣間試每一件看中的衣服。黎嫣然也很樂意，在鏡子前晃來晃去樂在其中。
“很漂亮。”
“也不錯。”
“喜歡就買。”
這是他整個晚上說得最多的三句話。
最終，黎嫣然卻一件也沒有帶走，只在賣泰迪熊的櫃臺前挑了一只小小的，呆呆的小熊，遞給盛宇淩：“我就要這個吧。”
盛宇淩接過那只熊，遞給服務員去包裝，又問她：“試了一晚上，你只要這個？”
“嗯。”黎嫣然點點頭，“都試過了心滿意足了。這些東西都太奢侈，也不是我平時能用到的，買了多浪費。”
盛宇淩笑了一聲：“我看玩具才是你最用不到的東西。”
“不會啊。看到那只小熊就想到你，回國見不到你的時候，我也不至於太孤單。”黎嫣然眉眼彎彎笑道。
“笨蛋。”盛宇淩低聲說了一句。
黎嫣然一楞，這兩個字又讓她心裏亂跳了一陣，呆呆的站住了。
前面盛宇淩走沒幾步，見她沒有跟過來，停下了腳步。黎嫣然趕緊小跑兩步跟上去，盛宇淩一把攬過她肩頭，在她頭發上輕輕吻下去：“怎麽可能見不到。”
她低著頭，偷偷笑了笑，只覺得心都泡在了蜜糖裏。
從哈洛德出來，天已經全黑了，但行人依然川流不息。雖然這裏離住的地方只隔一個街區，但車走走停停，也花了一點時間。
回到公寓，乘上電梯的時候，盛宇淩站在她身後沒有說話，像是有點累了。黎嫣然也沈默的在心裏盤算：真快，一眨眼兩天已經過去了。
雖然在這裏，很開心很無拘無束，但假期一過，還是得及時趕回去。開年後雜志社還有數不清的工作，不僅是她，盛宇淩也有一堆的事情必須去處理吧……
想到這些，她還真覺得，時間過得太快了。
電梯頓了一下，門在眼前向兩邊打開，黎嫣然腳步有些疲乏的走進客廳，擡眼間，一下楞住了。
明亮的客廳裏，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各色購物袋，一排一排的幾乎占據了小半個客廳。
她回頭看看盛宇淩。他慢慢走過來，正坦然的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。
“這是什麽……”她愕然問。
“所有你試過的，我都讓人送過來了。”盛宇淩坐到沙發裏，“啪”的一聲打開打火機湊近煙。
217不累才怪
“你瘋了嗎……那得花多少錢啊？”
“這點錢算什麽？我喜歡你穿得漂漂亮亮的樣子。不願意取悅我嗎？”他放下打火機，煙頭升騰起一縷煙霧。
黎嫣然怔怔的沒有說話。盛宇淩擡眼看看她，淡然道：“過來。”
她這才回過神，坐到他身旁，囁嚅著：“也不是。”
“我說了，對你好是我願意的。為什麽你總有負擔？”
一句話，令黎嫣然突然明白過來，確實，一直壓在心頭，堵堵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，就是“負擔”。
一無所有的自己，跟他那樣的人相愛的負擔……
“因為……”她解釋不清，半天也沒有說下去。
盛宇淩彈了彈煙灰，並沒有等她解釋：“別想太多，簡單的信任我，不行嗎？”
很久，黎嫣然才輕聲答應：“嗯……”
盛宇淩露出一抹笑意。
黎嫣然微蹙著眉：“那你也沒必要把這些全買下來吧……這麽多，都沒法帶回國。”
“怎麽不能？寄回去。”
“我家放不下。”
盛宇淩一楞，片刻之後笑道：“你啊……”
“我怎麽？”黎嫣然擡眼盯著他。
他沒有理會，只翻了翻面前的購物袋，挑出一只黑色的紙袋遞給她：“其餘的都是你看中的。這個，是我看中的。”
“是什麽……”黎嫣然接過來，打開袋子看了一眼，面色騰地一下緋紅。
“一會兒，穿給我看。”盛宇淩臉上依然帶著笑。
“討……厭。”她從嗓子裏輕聲擠出兩個字，心，跳得更厲害了。
浴室裏霧氣氤氳，鏡子上卻一點水霧都沒有。黎嫣然從浴缸裏出來，光腳踩在厚實柔軟的地毯上，又看了一眼放在旁邊的紙袋。裏面是一件——黑色的蕾絲內衣。
盛宇淩會送她這樣的東西，她倒並不怎麽意外。只是自己以前，對這些事本來一無所知，現在……好像被帶著越走越遠。
蕾絲捏在手裏柔軟得像絲一樣滑，很合身……款式設計得十分熱辣惹火，穿在身上隱隱透出一抹膚色，附帶一雙黑色的絲襪和吊襪帶。看著手裏輕薄的絲襪，她突然想起來，很久之前，曾經聽他提起過：如果不是為了勾引男人，就不要穿黑絲。現在他讓她穿著這些……目的簡直就是不言而喻。
鏡子裏映著她微微泛紅的面龐，眼睛裏閃爍著水光，唇色也像是掐得出水來。黑色半透明的蕾絲更映襯得肌膚雪一樣白，她咬咬唇，沒想到以前那個質樸的自己，有一天竟然可以變得這樣……嫵媚。
在浴室裏磨蹭了半天，她終於還是披上一件浴袍，開門出去。
盛宇淩半靠在床頭看手機，襯衫領口微微敞開，一副閑散的樣子。見她出來，他將手機放下，站起身慢慢走過來。
黎嫣然低垂著頭。身旁的人高大的身材帶來的壓迫感讓她一陣緊張。
不知為什麽，其實應該很熟悉了……可每一次面對他，她都依然會緊張，依然手足無措。
盛宇淩沈默著沒有說話，只伸手解開了她腰間的帶子，將寬大的睡袍褪了下來。
睡袍刷拉一聲落在腳邊，他輕輕笑了一聲：“很誘人……”
她氣息有點亂，全身僵硬的不知該怎麽辦。
盛宇淩將她肩頭的發絲撥到背後，低下頭親吻她纖細的頸項。
空氣像是凝固住了一樣寂靜，只有一陣輕微的唇舌相碰的聲音，暧昧的充斥在耳邊。她微微擡起下頜，微閉著眼，沈浸在這片讓人不能自拔的靡麗裏。
肩頭一緊，身後突然響起“嘶拉”一聲，好一陣她才反應過來。是盛宇淩撕開了她背後的那片蕾絲。
脊背上有一陣輕微的涼意，她驚慌的輕輕推了一下：“你怎麽……”
盛宇淩低聲笑道：“買這件衣服，就是想要親手撕碎它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你會喜歡的。我們……還有很多可以探索。”
他將她抵到了墻上，壓著她，全身都緊貼在一起，低沈的聲音在魅惑她，引誘她，讓她緊張得心都幾乎停止了跳動……卻依然沈迷著蠢蠢欲動，無法抗拒。
……
三天很快就過去了，回國的航班也已經預定好。這兩天，盛宇淩的電話多了起來，節後的忙碌已經開始顯出一些跡象。
想到這樣的日子很快就要結束，黎嫣然這兩天，有時候也會莫名的一陣郁郁。
一旦回國，要面對的人，要處理的事情……太多太多。她出來後就沒有和葉碧華通電話，也不知道駱暉有沒有跟她說什麽。蘇婭一直都沒有音訊。那天給鄒亦恒發的那條消息也沒有回音。
這些事只能默默的放在心裏，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一刻不停地滴答滴答著。而在盛宇淩面前，她又必須裝得若無其事。
在倫敦的最後一天，收拾好東西，黎嫣然坐在沙發裏，出神。
盛宇淩站在窗邊接電話，她沒有刻意聽。去聽也聽不出什麽來，每次他接電話，只有簡單的好、行、就這樣之類的回話。
窗外的天色有些暗沈，街道和建築物都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水霧中，外面下著小雨，下午原本預定的行程也只得取消了。
盛宇淩接完電話，走過來問：“真的不想出去了？下雨其實也沒關系。你不是說還想去大英博物館？”
黎嫣然搖搖頭：“算了，最後一天就好好休息吧，明天一早的飛機，回去後又得馬不停蹄的開始工作。我不想你太累。”
盛宇淩坐到她身旁，笑笑說：“只要你開心，我一點都不累。”
“算了吧……”黎嫣然抿抿唇。這些天，夜夜的索求無度，不累才怪。只是這些話，她並沒有說出口。
盛宇淩沈吟一會說，“也好。但也別在屋子裏憋著，樓下可以看電影，還有水療中心和泳池，想去哪？”
“泳池？”黎嫣然有些訝異，“冬天可以游泳？”
“恒溫泳池。去試試？”
“好啊。”她提起點興趣，片刻之後又突然想起來：“我沒有帶泳衣……”
“我買了。”盛宇淩早從那一堆購物袋中找出一個紙袋，遞了過來。
218結束倫敦之行
在這棟公寓住的這些天，一個外人都沒有碰到過。盛宇淩說，業主大都是在全球各地飛來飛去的大亨，一年中只有很少的時間是住在這裏，碰不到一個人也不奇怪。
所以在樓下的室內泳池旁，黎嫣然也很輕松的把這裏當成私人領地，盡情暢游嬉戲。盛宇淩坐在泳池旁的躺椅上，安靜的守著她。
外面氣溫雖然低，寬敞的泳池裏卻很溫暖，水溫也恰到好處。
盛宇淩坐了一會兒，手機又響起來，他看了一眼摁掉了，起身問黎嫣然：“我去回個電話，你自己在這兒沒關系吧？”
黎嫣然連忙搖頭：“沒事，你去吧。”
他點點頭，腳步匆匆的往外走去。她只想，大約是涉及商業機密之類的事情，不方便在這樣的地方講吧。
從泳池裏出來，黎嫣然裹上一條寬大的披肩，將濕漉漉的長發挽在肩頭，靠在躺椅裏休息。高高的天花板上燈光有些刺眼，她閉上眼，耳邊靜謐得一點聲音都沒有。
腦海裏走馬燈似的出現了這些天的一幕一幕，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、夜色中的藍色摩天輪、公園裏的小松鼠、笑得像花兒一樣的金發小女孩……這座優雅又古典氣派的城市，真讓人印象深刻。
短暫又浪漫的假期，還有和盛宇淩在一起的這些回憶，她想，自己會一直保留在記憶深處吧……
“Hi,Nice to meet you,lovely girl!”
耳邊突然響起一句怪腔怪調的英語，帶著濃重的顫音。黎嫣然猛地睜開眼，映入眼簾的一張臉嚇了她一大跳。
眉目深重，蓄著短短的絡腮胡子，面容倒還算英挺。只是穿著一身寬松的白色長袍，頭上包著頭巾和頭箍，顯然是一個阿拉伯人。
黎嫣然迅速從躺椅裏坐起身，暗暗將披肩攏了攏，然後假裝什麽也聽不懂的瞪著眼搖頭。
那人笑得一臉暧昧，然後又嘰裏咕嚕的說了一大段，誇張的揮舞著雙手。黎嫣然見他十個手指上戴了四個碩大的寶石戒指，在心裏猜測，不會真的碰到了住在這裏的人吧……
她清清嗓子，坐在躺椅上只冷著聲說了一句“Sorry，I don’t know what you say.”（不好意思，我不知道你說什麽）便起身想走。
面前的人卻牢牢堵在那裏，眉目帶笑的嘰裏呱啦，一點都沒有讓開的意思。黎嫣然心裏直打鼓，剛想著盛宇淩什麽時候能回來，阿拉伯人突然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往一旁飛出去，“撲通”一聲掉進了水裏。
濺起的水花撲了黎嫣然一身，她伸手擋了擋，這才發現，盛宇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，正站在泳池邊，指著水裏的人惡狠狠罵著什麽。
敢情剛才那個人是被他一腳踹進去的。
她看看神色冰冷的盛宇淩，又看了一眼泡在水裏，袍子開花了一樣浮在水面，攤開雙手直懵的阿拉伯人，廢了好大勁才憋住笑。
盛宇淩指著那人發洩完怒氣，過來一把拉起黎嫣然的手，帶她回到樓上。
進了屋，黎嫣然終於笑出了聲。
盛宇淩瞥了她一眼：“有那麽好笑嗎？”
“有啊。”
“你知道他剛才跟你說什麽嗎？還笑得出來。”
“說什麽？”黎嫣然這才止住笑，眨了眨眼。
“說……”盛宇淩醞釀了一會，才接下去，“說對你一見鐘情，要帶你回去做他第六個老婆。”
“真的？”黎嫣然楞了楞，然後抱起胳膊，不屑的從鼻子裏呲了一聲：“他以為他是誰啊！”
盛宇淩挑挑眉，慢條斯理道：“沙特王子。”
黎嫣然倒吸了一口冷氣。
“怎麽，怕了？”盛宇淩笑著問。
“不是……”她蹙著眉心，故意說，“我覺得，我是不是錯失了什麽……？”
“嫣然。”盛宇淩伸出胳膊摟住她，淡然道，“看來我這一腳，踹得還不夠重。”
飛機在藍天上掠過，留下一道白色的身影。
黎嫣然靠在座椅裏，望著舷窗外棉花糖一般的雲層，想起昨晚的一幕，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。難忘的倫敦之行，沒想到會以這麽滑稽的方式結束。
盛宇淩坐在身旁，閉目養著神。她知道他沒有睡著，便輕輕嘆道：“回去之後，一切又要恢覆常態了。”
盛宇淩“嗯”了一聲。
“在公司的時候，我會盡量回避著你。”
“嗯。”
“休息時間你也別總有事沒事找我了啊。到處都有記者，你知道的。”話音落下，黎嫣然才察覺，這樣的話，基本上就沒有機會能夠和他私下見面了。
盛宇淩沒有回答。她也不再說什麽，只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，心情有些落寞。
十多個小時之後，飛機落地時間正值江都的清晨。盛宇淩早通知了周司機來接黎嫣然，自己則乘另一臺車回了家。
到家之後，黎嫣然小睡了一會兒便起床了。連日的興奮加上勞累，讓她全身疲乏，但是要倒時差，再困也不能睡太長時間。
簡單的洗了把臉清醒清醒，走到客廳，葉碧華已經將早餐端上了桌子。
“幹媽，謝謝。”黎嫣然拿起筷子，想了想還是謝了葉碧華一聲。
葉碧華在桌邊坐下，笑道：“謝什麽，怎麽越來越客氣了。快吃吧，在外面玩也吃不好吧，你看你又瘦了。”
“有嗎？”黎嫣然下意識摸了摸面頰。
“怎麽沒有，臉色還發白。”
“大概……沒有睡好吧。”黎嫣然說完，又問：“對了，幹媽。駱叔叔……”
葉碧華的眼神躲閃了一下，語速很快的說：“哦，你駱叔叔他回去了。小暉也去那邊了，好有個照應。”
“駱暉還好吧？”她裝作不經意的問。
“還好。這不放假了嗎，我讓他爸看著他，省的他又到處惹亂子。”
看來，這些天駱暉並沒有跟葉碧華說什麽。黎嫣然松了一口氣。
219戀愛中的女人，智商為零
簡單吃完早飯，她幫葉碧華收拾完桌子，正想回房間，葉碧華又叫住了她。
“嫣然，你有沒有空，我想和你談談。”
黎嫣然點點頭，心裏又惴惴起來。幹媽很少會這麽嚴肅的說要跟她談話，不知會是什麽事。
她坐到客廳的沙發裏，葉碧華一如往常坐在常坐的那張椅子上，雙手在腿上來回撫著猶豫了好一會兒，才欲言又止的說：“嫣然哪，幹媽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……”
黎嫣然怔了一下，問：“幹媽，和我還有什麽不能說的，有事您盡管說吧。”
葉碧華嘆了一聲：“是……咳，就是我，還有你駱叔叔的事。”
“嗯。”黎嫣然答應著，心裏想，看來，最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要發生了啊……
“其實這麽多年，我一直覺得很虧欠小暉，在他最需要親媽的那些年，我沒有管過他。”葉碧華聲音嘶啞，說著眼裏一陣淚光閃爍，“現在人上年紀了，很多事情也看開了。你駱叔叔呢，也認識到他這些年犯的錯，誠心想改。我就想……”
“幹媽。”黎嫣然接過她的話茬，“你是想和駱叔叔覆合，是嗎？”
“我，我有這個意思。所以想聽聽你的想法。”
“你們想覆合，對駱暉，對你們倆來說都是好事，我當然會支持。”
“嫣然，你能說這句話，幹媽真是太高興了。”葉碧華眼睛裏濕濕的，抹抹眼角，緩了緩又說，“只是，還有一件事……”
“什麽事？”黎嫣然問。
“就是，是……”葉碧華吞吞吐吐半天，才嘆著氣說，“咳，我就直說了吧。你駱叔叔和小暉不是在租房子住嘛，我就想……”
黎嫣然一瞬間明白了：“幹媽，你的意思是，讓他們搬到這裏來嗎？”
“哎。一家人不吃兩鍋飯，我也是想能省點是點，畢竟房租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。嫣然，我主要是想跟你說一聲。畢竟，當初為買這戶房子，也花了你媽留給你的錢……”
葉碧華不提還好，一提這句話，黎嫣然眼裏的淚一下湧上來。當初，為了籌錢買房子，讓兩個人不至於流落無依，動用了她母親臨終剩下的錢，連唯一的遺物——那架鋼琴也賣掉了。
她忍住淚，沒有當著葉碧華的面流出來，只極力裝作平靜的說：“幹媽，你既然有這些考慮，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。我沒有意見的。”
葉碧華像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麽痛快的答應，嘴裏應著“好，好。”臉色卻有些難堪。
駱暉上學，也是黎嫣然湊的錢，如今還要讓一個外人搬進來，她心裏過意不去，可是……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。
黎嫣然沒有多說什麽，起身走進自己的房間。曾經讓她覺得溫暖和安全的小房間和她年前離開時沒有兩樣，滿滿的略有些淩亂。她坐到床邊，發了一會兒呆，然後把床頭櫃上那個相框拿過來，指尖輕撫著照片上溫婉笑著的人的面龐。
別人終究是別人，再怎麽一廂情願也是無用。唯一的親人只有照片裏的這位。
一個念頭突然從她腦海裏冒了出來：自己，搬出去住。
下午，駱暉和他爸果然過來吃飯了。那位駱叔叔看到她，不能說冷淡也不算熱絡，總有點謹小慎微的感覺；駱暉還是和那天一樣，冷冷的沒有理她。
關於想搬出去的事，黎嫣然一個字也沒有提，吃完飯，晚間已經開始瀏覽租房信息了。
這天，她早早的就上了床。果然和預料中想到的一樣啊……一旦回國，就會面臨無盡的煩惱。
……
年後的第一個工作日，大家像是還沒有從休假的狀態中恢覆過來，平日清晨起就匆匆忙忙的商務區，也顯得有些安靜。
黎嫣然早早的就到了帝豪大廈，一向人流往來穿梭的一樓大堂看起來空蕩蕩的。她走到電梯間，正好趕上一臺電梯要關門，便緊走兩步趕了上去。
電梯門在身後合上，她輕輕籲了一口氣，一擡眼，馬上就在不多的幾個人裏發現了那雙熟悉的、黑色深邃的眼。
盛宇淩站在電梯後方，面無表情的盯著她。透過他身後的鏡子，她看到自己臉上寫滿慌亂，連忙低頭定了定神，轉過身背對著眾人。
電梯上到二樓，叮的一聲門開了。黎嫣然往側邊挪了挪，旁邊幾個人畢恭畢敬，很快一個不剩的魚貫而出。空曠的電梯裏，她一動不動，假裝誰也沒有看見。
片刻之後，一只大手突然伸過來，黎嫣然楞了楞，剛想躲，就見那只手從她身後繞過去按了一下關門鍵。
“幹什麽看到我緊張成這樣。”電梯門關上時，盛宇淩似笑非笑的問。
“我……不是說過在公司要回避你的嗎？”
“那你也不用裝作不認識我吧？”
黎嫣然這才意識到……確實是有些過頭了。
“看來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，這句話是真的。”
黎嫣然咬咬唇，回手剛準備一掌拍向他肩頭。盛宇淩指了指上方，笑道：“有監控。”
“好吧。”黎嫣然收回手，揚著頭說，“我可不是怕你，我是怕毆打高管被發現，保安給我架出去。”
“少來。”盛宇淩看了她一眼，“跟我上樓吧。”
“不要。我已經到了。”
話音剛落，黎嫣然額上就滲出一陣冷汗。她忘了摁樓層，電梯沒有停。
今天這是怎麽了……這麽不在狀態。她在心裏默默嘆了一聲。
到了29層，她跟在盛宇淩身後，往那間大辦公室走去，所幸時間還早，一層樓基本上都沒有什麽人。
只是剛穿過那道玻璃門，遠遠的就看到江淑真已經坐在了辦公桌後面。江淑真一見盛宇淩，便恭敬的站起身：“盛總，早。”
“早。”盛宇淩淡淡回應。
“黎小姐。早。”江淑真又轉向黎嫣然。
黎嫣然一陣局促，一大早的就跟著盛宇淩上樓，該怎麽解釋……好在江淑真似乎也並沒有流露出什麽奇怪的表情。
盛宇淩已經推開門，見她楞在門口，伸手攬在她肩頭，將她推了進去。
220密會、情人
進了辦公室，帶上門，黎嫣然才躲開他：“就不能註意一點……江淑真就在旁邊呢。”
“怕什麽？”
“嫌自己身上緋聞不夠多嗎？”
“她是我的秘書，難道這點秘密都保守不了？”盛宇淩笑了一聲，把她堵在那扇高高的紅木門後面。
門並沒有關嚴，留著一道縫隙，黎嫣然被他一下推到門後，木門輕微的震顫了一聲。
“幹什麽……”她壓低聲音，伸手抵在盛宇淩身前。
“你以為我讓你上來幹什麽，當然是想你了。”
他說完，抓起她抵在自己身前的手腕扣在門板上，低頭靠近她。
江淑真就在門外，可能會聽見……黎嫣然不敢發出一點聲音，只好向盛宇淩使眼色。
盛宇淩卻像是存心想戲弄她，並沒有刻意放低聲音，依然不緊不慢說：“我知道，你肯定也想我……”
鼻尖貼近她的耳垂，低沈的聲音癢癢的飄進耳朵。他吻過來，黎嫣然發現自己神思忽的飛散。
門外突然傳來哐啷的一聲響，像是什麽東西被碰倒了。
她一驚，這才慌亂的躲開他。
盛宇淩一言未發，目光沈沈，令人有些捉摸不透。
外面又一點動靜都沒有了，江淑真肯定是聽到了什麽……
“我……我該走了！”黎嫣然不願多逗留，飛快的說完，轉身打開門，一步邁了出去。
江淑真蹲在地上，腳邊是被打翻的筆筒。看到她突然出來，她騰地一下站起身，神色似乎有些尷尬。
黎嫣然沒有停留，很快穿過走道乘上電梯。
在電梯裏，她撫著胸口喘息甫定，腦海裏又浮現出方才盛宇淩那種奇怪的眼神——是很久都沒有從他眼裏看到過的陰郁。
辦公室裏，盛宇淩望著面前空蕩蕩的門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，指尖一抹她唇膏的紅，仿佛還留著淺淡的馨香。他撚掉那點印記，走上前“哢”的一聲關上門。
手機鈴聲適時響了起來。他拿起來看了一眼，是一條消息：“盛總，前幾天跟您說的那些，已經整理好了，馬上給您發過去。”
他回了一個“好”字，隨即將這條消息刪掉了。
坐到辦公桌前，剛打開筆記本，郵件就過來了。他載下附件，漠然看著文件上方映入眼簾的“江淑真”幾個字，幾頁簡歷一樣的表格之後，往下拉，是一張張從不同角度偷拍到的照片。
江淑真和盛宇軒密會的照片。
……
下了樓，黎嫣然平靜了一些。出了電梯間，她一擡眼，就看到林沛兒、林姿還有秦佑怡三人有說有笑的在前面走。
她追上去打了聲招呼，林姿她們一齊回頭，看到是她，都停住了腳步。
“嫣然！”林沛兒熱情的喊了一聲，跑過來給她大大一個擁抱，“這麽久不見，我都想你了！”
“七天不見，如隔三秋啊，林小姐。”秦佑怡瞥了林沛兒一眼，嘴邊浮著一抹調笑。
林沛兒沒有理會她，挽著黎嫣然的胳膊目不斜視的往前走。
黎嫣然看到林姿，笑著問她：“你也回國了啊。那邊怎麽樣，一切都還順利嗎？”
“挺順利的。該采訪的人都采訪到了，也拍到不少經典的秀場照片……”
林沛兒沒等她說完就打斷她：“林姿，別裝模作樣了，誰要問你工作的事啊！嫣然你說是不是？”
黎嫣然抿嘴笑著沒有反對。
林姿這才反應過來她們指什麽，靦腆的紅著臉低聲說：“還算順利吧。”
一旁秦佑怡疑惑著問：“你們說什麽呢，好像對暗號似的？”
“沒有沒有，什麽也沒有。”林姿連忙擺手。
秦佑怡不依不饒，拉著黎嫣然：“有的吧？嫣然，快告訴我是什麽事，神神秘秘的。”
黎嫣然笑道：“哪有什麽神秘，沒什麽不能說的。”
“那是什麽，快告訴我啊？”
“別告訴她！”林姿連忙去攔黎嫣然，只是話音還沒落下，林沛兒已經跟秦佑怡耳語去了。
秦佑怡聽林沛兒說完，放聲笑道：“原來是這回事啊。跟男友覆合就覆合，有什麽不好意思的！”
林姿擰著眉頭：“知道就知道了唄，還這麽大聲說出來！”
“這是好事啊，為什麽不能說？”
林沛兒裝模作樣嘆道：“真沒想到，我們四個人中間，竟然是林姿最先脫了單！”
林姿一臉不服：“什麽叫竟然？我本來就比你們大，不應該嗎？”
秦佑怡抱著胳膊笑了一聲：“林沛兒，我看你完全說反了吧？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林沛兒問。
“誰告訴你我沒有男朋友的？應該我們四個人中間，唯一沒有脫單的就是你！”
“啊？”林沛兒一臉不解，“你就算了。為什麽連嫣然也……”
黎嫣然連忙打斷她：“別聽她亂說，我是你的忠實盟友，我也沒有！”
幾個人站在過道裏嘰嘰喳喳，聲音越來越大。冷不防的一個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現在旁邊，掃了她們一眼冷冷道：“一大早的不開始工作，站在這裏瞎聊什麽？”
身旁是走路帶風的鐘主編。四人立刻噤了聲。
“林姿，跟我來。”鐘主編一臉嚴肅，目不斜視的掠了過去。
林姿吐了吐舌頭跟上去。林沛兒也拽著黎嫣然，和秦佑怡一起快步上樓。
今天是節後第一天上班，報完道之後，並沒有什麽工作安排，簡單處理完一些瑣事，黎嫣然拉著林沛兒，想問問她關於租房子的事。
林沛兒有些驚訝：“怎麽，嫣然，你家不是就在江都嗎？”
“嗯，家裏有點情況，我想搬出來。”她簡單搪塞過去，“我不知道該租什麽地方的房子，也不知道現在行情怎樣，所以才想問問你。”
“租房子的事呢，你算是問對人了。但是你為什麽要搬出來啊？和家裏鬧矛盾了嗎？”
“……也算是吧。”
林沛兒不無擔憂的看著她：“好好談談不就行了嗎？一個人在外面住很辛苦的……”
黎嫣然神色黯然：“要是能談，我也不會做這樣的決定了。而且也不是因為鬧翻了，總之原因很覆雜。林沛兒，你幫我參考參考吧，租什麽地方比較合適？”
221搬家，新的開始
“什麽地方……”林沛兒望天想了想，“你現在也算小有名氣了，今時不同往日，如果住太普通的地方，也不太相稱。”
“這個……不用考慮吧？我又不打算請人參觀我住的地方。”
“怎麽不用考慮？你怎麽知道不會有好事的記者跟著你偷拍。越出名就越沒有隱私，你明白的吧。而且，安全方面也是個大問題。”
黎嫣然皺了皺眉頭：“這個問題我倒是想過，但是稍微好一點的封閉小區租金太貴。都要上萬的我負擔不起。”
林沛兒轉了轉眼珠，笑道：“其實，我倒是有個想法，不知道你同不同意。”
“嗯？”
“反正我最近也想搬家，不如我們一起合租啊？”
“合租？”黎嫣然楞了一下。合租這種事她從來沒有想過，不過聽上去倒是個不錯的建議。
“對啊合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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